朱晓剑
在书店一个接着一个关掉时,我总会想起菲兹杰拉德在《书店》里描述的一个场景:“当火车开出车站时,她坐在那里,羞愧地低下头,因为她生活了将近十年之久的小镇并不需要一家书店。”与这种情形相比,当下的实体书店在不少城市呈现出复兴的态势,这归根结底,是因有政府扶持、场租优惠等措施,让书店再回到人们的视野。
书店之光,在每个城市点亮,这种温暖的灯光,照亮了人们的回家之路。在成都最近两三年,各种书店增长迅猛,本土书店如言几又、散花书院、轩客会等持续扩张,而外地品牌书店如钟书阁、西西弗、当当、几何等书店持续进入成都,就连方所书店也酝酿在成都开第二家店。即便是给人印象一般的旧书店,也有毛边书局开设了实体店,经营得有声有色。这在成都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不过,这是不是说成都的爱书人消费力在持续增长呢?似乎不好下这个结论。
从全国的范围看,不少省会城市都有地标性的书店,它们在引领当地的阅读潮流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昆明的东方书店、西安的关中大书房、南昌的青苑书店、天津的天泽书店、哈尔滨的果戈里书店等,它们各具特色,也时常推出不同的主题活动,吸引着无数的读者在书店流连。在这里,读者或参加阅读活动,或安静阅读,或以书会友……这样的阅读氛围真好。
肖恩是苏格兰最大的二手书店、一家名叫“书店”的书店店主,也是威格敦图书节的组织者之一。在2019年肖恩出版了《书店日记》,在书里我们读到这样一个故事:他在18岁时第一次在苏格兰小镇威格敦看到那家名叫“书店”的书店。他和朋友散步路过,看到堆满书籍的橱窗,对朋友说:“这家店到年底一定倒闭。”13年后的2001年他买下了这家书店。肖恩在经营书店时周游各地收购旧书、寻找珍本,请教上一个时代硕果仅存的书林前辈,管理个性奇特的店员,与令人尴尬的奇葩客人打交道,也和忠诚的顾客维系着悠长而牢固的纽带。
这样做法,让我想起了成都缥缃书局的店主“冉大”,他与弟弟合开了这家旧书店,弟弟平时守着书店,他则周游各地收书,与不同的书业人物打交道,也有不少的经典故事。如果他将这些记录下来,恐怕就是中国版的《书店日记》了。不过,北京布衣书局店主胡同先生是记录的实干家,在贩书之余,不管忙到多晚,坚持每天记日记,记录书店故事,且每月写五六万字。这样的记录是保存了一份当下旧书业的史料。
这两家旧书店只是旧书业的缩影。旧书店常常给人杂乱无章、店面逼仄的印象。日本作家吉井忍在出版《东京本屋》之后,就萌生了写写中国旧书店的念头,她发现这种情况也在悄然改变,我曾跟随她访问过旧书店。也许在她的眼里,中国最具特色的还是这些旧书店,它们以古旧书传承着中国文化的血脉。
最近几年,我也陆续走访了不同城市的新旧书店,见证它们的发展历程,时常为当下书店人的努力精神所感动,就记录下这些时刻,集结成了《我在书店等你》这本书。正是因为爱书,这些书店人才愿意把更多的好书分享给更多的人群,让更多人体会阅读的乐趣。
现在流行的一种说法是:你的阅读量为你建起一座书店。那么,遍布在不同城市里的新旧书店,无疑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阅读正在成为人们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带来文化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