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 限

20世纪20年代的代表建筑

沈阳市沈河区惠工街92号有幢中西合璧的老建筑，它原是当年杜重远创办的奉天肇新窑业公司办公楼。

肇新窑业办公楼，民间称之为“杜公馆”，占地面积3146平方米，整座楼坐北朝南，呈V字形，其建筑风格是典型的中西合璧式建筑：“洋式门脸+中式后庭”。正面3层，两翼2层，均为砖木结构。3层上原有一层塔楼，后被大火焚毁，现塔楼的位置是补建的亭式塔尖，突出了中央楼体的高耸感。综观全楼，既有西方古典艺术气息，又具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是20世纪20年代沈阳的代表建筑。

杜重远，1897年出生于吉林省怀德县一个农民家庭。1911年，杜重远瞒着家人考取了奉天省立两级师范学校附属中学。由于杜重远学习成绩优异，在校读书时享受官费，直至毕业。

辽宁肇新窑业博物馆馆长李岩介绍说：“当时正是‘二十一条’激起民愤之时，杜重远认为，列强之强，在于实业发达，中国之弱，在于实业不振。由此，他立下了以陶瓷救国的愿望，让中国不枉称为‘瓷器国’。”

据《沈阳陶瓷文化史》记载：1918年，杜重远经过重重考试，官费留学日本，入读东京藏前高等学校窑业科，攻读陶瓷制造专业，成为中国最早的窑业专业留学生。

1923年，杜重远学成回国，为了实现在沈阳建厂的目标，他投亲访友，多方募集资金，在奉天城北小二台子购地100亩，创办我国第一个机械制陶工厂——肇新窑业公司。

那年，东北人民抵抗日货正处在高涨时期，一时之间，沈阳“八王寺汽水啤酒公司”“惠临火柴公司”等民族工业先后诞生，这种形势坚定了杜重远兴办实业的决心。不过，他当时仍旧只是一个穷学生，理想实现起来却困难重重。

于是，杜重远打算在办瓷业之前，先办投资较小的砖瓦事业，在同学处筹集开办费，于1923年夏在奉天城北门外小二台子地方购地，建5间草屋，开始掘地建窑。

当时，中国建筑流行用青砖而不用红砖，杜重远工厂生产的120余万块红砖全部积压。恰巧赶上东北大学建筑校舍，杜重远积极联系，把积压的红砖全部销出，不但解了燃眉之急，而且改变了建筑界人士以为红砖不如青砖坚固耐用的偏见。

经过3年奋斗，杜重远终于将他的肇新窑业公司办成东北第一座机制窑厂，打破了日本人独占东北新式砖瓦市场的局面。

1927年，杜重远筹集资金，购买设备，组建制坯、绘釉等车间，用新法烧制陶瓷产品。同时，张学良也从边业银行拨款现大洋12万余元，作为个人股本投资肇新。

1929年，色泽优美的肇新瓷获得成功，渐渐取代了市场上的日货，致使日本瓷厂不得不改为生产耐火砖。

为宣传抗日而多方奔走

杜重远身为奉天商会会长兼任奉天窑业工会会长，日本侵略者对他恨之入骨。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杜重远来到关内。他作了近百次演讲，并将见闻写成战地通讯，发表在爱国民主人士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上。他还接受江西省省长的邀请，任江西陶业管理局局长，重整景德镇陶瓷产业并一度形成中兴局面。

1937年10月，杜重远被指定为东北救亡总会主席团成员，活动于上海、武汉及西北各地，积极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主统一战线政策。为了坚持抗战，时任监察院监察委员、国民党参政会参政员的杜重远，于同年9月底赴新疆商洽沟通西北交通问题。当时，新疆处在盛世才的统治之下。杜重远与盛世才是同乡、同学的关系，刚到新疆时颇受厚待。数日后，杜重远从新疆返回内地，把沿途见闻写成《盛世才与新疆》一书，对新疆的形势“作了扼要饶有趣味的论述”，引起广大读者的兴趣。

1939年1月，杜重远重返新疆，积极宣传共产党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和八路军艰苦卓绝的抗战事迹。他邀请了多名文化名人，如沈志远、赵丹、石家姐妹（石良、石华）等到新疆讲演或从事文艺宣传活动。同年冬，杜重远在乌鲁木齐就任新疆学院院长，悉心致力于发展边疆地区的教育事业。他动员茅盾等人去新疆学院任教。他还经常在《反帝战线》上发表文章，创办了宣传新思想的《兴芒》刊物。正当杜重远为新疆的教育事业积极奔走时，盛世才却对他产生了怀疑。1940年冬，杜重远辞去了新疆学院院长职务，在家养病。

1941年冬，盛世才炮制了一起“汪精卫系统的阴谋暴动案”，给杜重远加上“企图破坏后方工作”的罪名，将他关进监狱。当时，由杜重远介绍到新疆工作的爱国民主人士也多被罗织罪名入狱，全案牵连数千人。1943年10月，杜重远被毒死在特别监狱里。

肇新窑业工厂保存完整

见证肇新窑业辉煌的，除了肇新窑业办公楼，还有一处肇新工厂。

此前人们一直以为该工厂已经不存，直到2018年春天，在纪念杜重远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相关人士找到并确认了位于今天沈阳市大东区沈铁路39号的肇新窑业工厂旧址和相关窑址。

历经90多年，数次变换主人的肇新窑业工厂，航拍图和当年肇新窑业生产的青花瓷盘上的工厂全景图几无二致。厂房用的全是窄而厚、质地坚硬的肇新窑业机制红砖。当年炼釉所用耐火砖垒成的熔炼竖炉还在，炉边高大的铁烟囱虽已锈迹斑斑，但仍能感受到当年窑火熊熊的热烈。炉边数个炼釉的坩埚，则通身沾满了厚厚的色釉，斑驳而沧桑。

有相关部门表示，未来肇新窑业工厂旧址和相关窑址将做成陶瓷文化创意产业园。未来的产业园里，不仅有展示沈阳7000年陶瓷史的博物馆，有几百家陶瓷创意工坊，有地产陶瓷研发与批销中心，还要有陶瓷学院、创作基地。而肇新窑业办公楼现在正在进行整体修缮和装修。李岩表示：明年装修好的肇新窑业办公楼将作为肇新窑业博物馆对外开放。届时，独具个性的肇新窑业博物馆将和陶瓷文化创意产业园一起形成沈阳文化产业的新地标，让肇新窑业工厂遗存真正地动起来，那将是我们对杜重远先生最好的纪念。

（辽宁省档案馆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