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影评

辽宁日报 2020年08月26日

洪兆惠

《八佰》的档期一定,这部电影便被赋予重任。疫情之下,它是救市之作。从点映到公映,《八佰》引发评论热潮。否定者说它是歪曲历史;肯定者说它是唤醒之作。仔细琢磨这些评论,会发现,评论者不是在说电影,而是在说电影之外的东西。

说白了,《八佰》是一部电影作品,不是历史的记录和还原,所以,它承载的只能是艺术能够承载的东西。作为普通的电影爱好者,我希望看到那些回到影片本身,谈论《八佰》作为一部电影有何独特之处的影评。

在全媒体的环境里,只要愿意,谁都可以成为影评人。千字文章,三言两语,写了就能发表出来。特别是前些年的DVD机器,培养了一批特别厉害的观影群体,他们来写影评,看影片的眼光和评论标准往往惊到职业影评人。不管谁做影评人,谁来写影评,是影评人就要有影评人的操守,是影评就要有影评的品格。影评人的操守是要尽一点电影守夜人的责任。用影评人毛尖的话说,“至少能以不苟且的方式守住尊严,毫不犹豫地站到正义一边”。电影工业化后,追求市场效益,值得看的好电影不是很多。影评人要做的,就是在芜杂的电影产品中发现值得看的好电影。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头好,然而,这不等于衡量一部电影的好坏没有了标准。标准始终在那儿,是文化消费品还是艺术作品,就看有没有艺术品质。是艺术,就尊重个体存在,尊重人性常态,维护心灵独立,维护生命尊严,最终要释放精神力量。写影评的人能不能称得上影评人,就要看他在影评中能不能坚守电影作为艺术的美学原则。

影评人要尽到电影守夜人的责任,关键是要熟悉影片,精读影片,看懂影片。法国导演特吕弗曾经是著名的影评人,他说:“我认识到看过三遍就写影评,是件很冒昧的事情。”有评论者说,做影评就是把别人看出来却说不出来的说出来,把别人看不出来的看出来,而且说出来。这是对影评的高要求,做到这点,起码影评人得多看几遍影片,把影片看透,然后再咀嚼自己的感受,感受最强的那一点,就是影评人的独特发现。

我刚到文联工作时,不知电影为何物却写起影评,现在不敢写了,原因很简单,我意识到自己电影专业知识的储备不够。从真正意义上讲,以前写的影评不是影评,而是对一部电影的文学解读。最近,罗杰·伊伯特《伟大的电影2》出版,这是触动我谈论影评的另一个原因。《伟大的电影》是罗杰·伊伯特的影评集,8年前我拿到第一本时,羡慕他的敏锐和感受能力,更惊讶他完备的知识体系。例如,他评论特吕弗的影片《四百击》,他既是在解读影片,也是在解读特吕弗,一篇短短的影评,让我们知道这部影片的伟大之处和特吕弗不平凡的人生经历,还让我们了解了特吕弗为什么能够拍出这样一部电影。

罗杰·伊伯特在《伟大的电影》的“导言”中说:本书列出的电影中有许多部看过十几遍,其中有47部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研究过。这位影评人让我明白了当影评人的不易,知道影评是一种有专业高度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