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兆惠
几年前萌发学哲学的愿望,而且强烈。缘由是一些哲学家引起我的兴趣,他们的人生经历和思想内核让我好奇。有次,北京大学的一位教授来辽宁讲学,闲聊时和他说,我特别想到北京大学听哲学课,像真正的学生那样,一节课一节课系统地听。我想象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做一个白天只到学校“蹭课”的“北漂”。这位老师非常认真,他说,你想听谁的课列个名单,我给你联系。我非常感动,可现实是我无法脱身到北京专门去听哲学课。我买了一堆哲学家的传记和他们的著作,其中像维特根斯坦这样有个性的哲学家的书,见一本收一本。我算计着,拿出整块时间什么也不干,就读哲学书,把感兴趣的叔本华、维特根斯坦和克尔凯郭尔弄明白。
退休后明白了自己能干的事极其有限,必须学会割舍。文学是我的寄托,可是有很多好作品我没有读过,一些作品即使读过也读得浮泛,需要重读,文学方面的事不做完,我会觉得不曾活过。因此,学哲学是我不情愿又必须割舍的事。我体会到了割舍之难,几次把薄薄的《哲学研究》和厚厚的《附录和补遗》《非此即彼》从书柜里拿出来放在面前,呆呆地看着,深信这些书里的世界一定比文学更精彩,只是进去的门槛过高,需要心力和工夫。
不久前,陈嘉映的自选文集出版。他是我关注的哲学家,手中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就是他译的。陈嘉映自选文集的文章能深刻启发读者换一种思维方式应对世界之变。
受陈嘉映激发,我学哲学的念头再次冒出。不过这一次,我对哲学的期待视野更加开阔,学哲学不再是好奇,而是对现实思考的需要。作为社会中人,面对社会状况和人的生存,我不甘心无知无识地打发余生,想让自己明白,而明白的途径唯有思考。思考要有方法,要能找到进入问题核心的入口,要透过错综复杂看到关键,这就是思考能力。而现在的自己,思考能力很差,既缺少理论资源,又缺少思考方法。所以,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哲学的滋养,渴望在哲学中求得贯通之理,学会看世界的角度和方法。
我学哲学的方式只能是阅读。受时间和精力所限,我不可能系统地读中国的、外国的哲学经典,只能读那些我能吸收的东西,当前特别想读汉娜·阿伦特。阅读中还是本着以往的原则,读一本懂一本,以读透读懂为目的。眼下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书柜里的哲学书拿出来,放在手边,坚持阅读,在阅读中审视自己的经验,追问反思,日积月累,自己的思考能力肯定能够提高。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对于种种社会现实自然有自己的辨别和认知。看清楚、想明白了世间的混沌,自己才能理性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