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外一篇)
辽宁日报 2019年09月05日

庞华坚

大雨过后,站在屋檐下的人们,都要离开了。

刚才,大家挤着,站着,脚有些麻木了,但大雨如注,看不出要停的意思,想走也走不了。无聊地等待,就一起抱怨天气、环保、工资,也无边无际地聊起远在天边的新闻和街头巷尾的趣事。有人笑,有人骂,也有人盯着大雨沉默不语。大家像老朋友一样,在大雨的帮助下,完成一场聚会。

大雨是个急脾气,瓢泼似的下一阵,突然说停就停了。太阳也很配合,还没等人们走出屋檐散去,一道阳光已从天而降。阳光照在积水上,反射出无数多彩的光。看到这样绚烂的阳光,一个姑娘突然“哎呀”地叫出了声。有人好奇地围上去,跟姑娘一起欣赏这彩色的阳光,更多的人选择离开。有人往东,有人往西,有人很快拦下出租车扬长而去,有人则慢慢汇进人流。

雨过天晴,各奔东西。在屋檐下一起躲雨的人互不认识,也不曾有过不和与恩怨。有过不和与恩怨的人,如果同时站在大雨中的屋檐下,会浑身不舒服,甚至会想把那个讨厌的人推进雨里解恨。不管高兴或者不高兴,因缘际会,毕竟曾同在一个屋檐下。

雨过天晴,屋檐下的人们已纷纷离开。有的人会再见,而有的人永不再相逢。怨恨也罢,热闹也罢,都会随过去的雨逐渐淡去,恩情、缘分、忍让、荣耀……依然。站在时间的岸边遥望,流逝的时光中,有春风盛大,也有枯冬肃杀。就像生活中,有和风,有急雨,有黑暗,也有光明。波澜起伏和风起云涌,终将淡然成波澜不惊。

总会雨过天晴,人总会走出屋檐,走进人群,走过街道转弯,走向未来,也走向未知。

可随意,不随便

很不理解一些没几天写作实践的人理直气壮地说:散文最自由,随便写,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一条安静的河流,没有波涛汹涌,甚至凝滞不动,看起来宁静寂寞,但这并不等于河流平静的表面下,没有暗流涌动,没有岩石杂陈,没有我们看不到的生命和死亡。

人的认识和事实的真相常常相去甚远,因阻隔而未能知晓,因盲目而自大,因自封而得意,寻常事。

写作对写作者的要求颇多。写作者的生命经验、学识涵养、阅读经历、思考及感受自然的能力等,都会对写作者有影响,更决定其写作的宽度、深度和气度。写作是写作者证明存在的方式,作品是其反观自己的镜子。写作者站在这面镜子前,高矮胖瘦,欢快或者消沉,不是一时的装模作样就可能改变的。镜子里的模样,即是写作者的模样,原来什么样子,镜子里就什么样子。

“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勇气可嘉,不过这样的“勇气”基本等同于无知者无畏。随意与随便是两码事。成熟作家的写作看似随意,实是具备了扎实的写作基础和充分的生命体验之后的挥洒自如,随便则是态度不认真。随便写出来的文字,至少在严谨方面不能和认真写出来的文字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