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杰

雨来，我只好退避三舍

隔窗欣赏街上漂亮的伞花

每开一朵就多一份心满意足

嘀答声耐人寻味

阳台外，雨的瑶琴

非几根白钢护栏莫属

越来越多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下意识后退一步

久居城里缺失好多感觉

早过了风雨无阻赴约的年纪

心情自然慢下来

像八月的雨淋漓且自顾酣畅

安于城里的小楼听雨，读书

玉米和高粱的长势

在诗里越写越高

父母喜欢在地边看雨

曾经满脸笑意

雨天，让我想起乡下老家

那个初夏

我一眼就能瞄见

花草树木为一场雨水互不相让

母亲佯装无可奈何

用木棍竹竿支起立体的棚架

足够的空间留给任性

黄瓜秧不听话，攀上了豆角架

葡萄秧和蜗牛一起爬上房檐

樱桃树探过墙头

等着远处的人走近

晴天时，村子里的老老少少

有事没事常从我家门口过

一不留神，小黄瓜纽儿不见了

青葡萄粒所剩无几

父亲的旱烟味夹杂着青稞味

母亲抻着麻绳纳鞋底

门窗洞开时，天逐渐热了起来

梅雨时节

我一直相信，连天雨

是顺着山前的小路跑着来的

没有雷声开场

也不像唱皮影那样

锣鼓必须响过三通

如一阵风，下起来没啥动静

一看就知道，父亲不喜欢

黄尖的麦穗也不喜欢

我和雨

故作浑然不知

这样的天气万万不能割麦

我笑父亲没有定力

拉着他在雨中听玉米的拔节声

雨洗过的青纱帐如此养眼

麦黄杏一夜之间落满院子

掰着指头数开镰的日子

父亲烟瘾又犯了

喜和虑

被珠帘遮得严严实实

风经过我的村庄

趁人不注意，风溜进村

一下子推开玻璃窗

书页翻得唰唰响

雨轻松飘进来

置我于慌乱之中而不顾

篱笆墙上的牵牛花本来打蔫了

现在又支棱起来

几畦韭菜葱蒜，黄瓜豆角

我不敢触摸那些水灵

门口的老槐树飘了一地雪花

我想，母亲的那些蜂箱子

明天又该挪地方了

葡萄架筛落雨滴

逼得鸡鸭鹅狗躲进各自的窝

风总是给一场雨打前站

刮得是时候

雨来得也及时

最好下个河满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