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云峰
提示
如今人们与智能手机和电脑之类的数码设备之间有一种近乎迷恋的、强制性的关系,数字化信息交流和网络社交平台彻底占领了我们的生活。在享受数字媒体带来的便利与自由的同时,你是否思考过它对我们造成了哪些危害?《在群中:数字媒体时代的大众心理学》这本书以犀利的笔触,揭示了数字时代人们所面临的困境:痴迷于数字媒体却对后果十分盲目和麻木。
交流私人化,信息胜过思想
数字化信息交流和网络社交平台已占领了我们的生活,信息的生产由公众领域转移到了私人领域,从而也就完成了交流的私人化。
过去,以广播电视为代表的传统电子大众媒体只允许单向的交流,因此不可能形成互动,信息的接收者注定被动。如今,每一个人都想亲身参与信息的发布,他们不希望自己的言论经过任何中间人的阐释。这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交流的去媒体化。交流的去媒体化使得记者这样的代言人在当今的时代里越来越显得多余。
广泛的去媒体化终结了代言的时代,这种情况在作者眼里有很大的弊病。去媒体化在很多领域中导致了“大众化”。语言和文化都变得浅薄粗俗。毕竟,生产噪声的加法并不是精神的运作模式。
不断增强的去媒体化压力也波及政治领域。它表现为,要求更多的参与和透明度。但是对于政治交流而言,保密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如果一切信息都立即公开,那么政治将不可避免地变得短暂而短命,使得人们无从谈及缓慢的、长远的规划。等待事情水到渠成已经不再可能。
更为严重的是,私密被展览,隐私被公开,人们已不再拥有任何的私人领域,整个世界也被一种彻底的无距离感所充斥。
不仅如此,数字媒体所促进的匿名交流还大大削弱了尊重,还有像责任、信赖或者承诺这一类的行为。在数字媒体的交流中,恶意评论是一种固有的现象。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当前轻率言论和敬意全无的文化正在蔓延,网络暴力大肆泛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匿名的威力。
此外,数字交流让人可以马上发泄冲动。这种即时性所传递的冲动要多于传统的模拟交流。从这个角度来说,数字媒体即是一种散播冲动的媒介。
当信息胜过思想,整个社会的运行必将受到损害。
在群里,每个人都不再是自己
如今,网上有各种各样的群,虽然在群里人们彼此互不熟悉,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但是共同的兴趣或某种需要通过网络将大家联结在一起。这是数字媒体带来的一种新现象。
我们以前会倾向于以面容或者目光来感知我们的交流对象。如今,由于数字交流的高效和便利,我们越来越多地避免与真实的人直接接触,甚至避免与一切真实的东西接触。数字媒体让真实的对方逐渐消失于无形。如此一来,数字交流就变得越来越多地脱离肉体,脱离面容。发送和接收信息的人,组成了一个个数字化的群——“数字群”。
“数字群”是一个破碎的整体,它是由一些被相互隔离的个体(匿名的某人)构成。在群里,每个人都是个人,但每个人又都不是他自己。虽然这些个体偶尔也会汇集在一起,组成例如“快闪”一类的群体行动,但是他们的集体行动模式却与动物群相类似,极其仓促和不稳定。
人与人的偶然聚集不能构成大众,只有当一个灵魂、一种思想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团结的、内在同质的群体单位。例如,工人这一集体,它的组成就不是仓促的,而是以意愿为基础的,而且是固定的构成。在一个灵魂、一种思想体系的统一下,它朝着一个方向前进。通过协调一致,工人集体可以形成一个有行动力的群体,对现有的权力关系产生影响。
“数字群”则不具备这个特征,它完全没有群体性的灵魂或者群体性的思想,不能形成解决问题的主导性力量,不能筹谋未来,只是深陷当下。
所以,组成“数字群”的个体不能成为大众,也不会发展成“我们”。也正因此,“数字群”无法形成一种声音,没有能力质疑现有的权力关系,它的目标只是个人,即诋毁他们并暴露他们的弱点,被认为是噪声。
在“数字群”里,貌似穷尽了一切可能性,而实际上没有给行动留下任何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