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草原 董喜阳 草原,总给人苍茫辽远、神秘疏离的感觉,天地浑然一体,自然的内蕴和人类的精神同步的所在。似乎,草原还是一座漫卷诗意的乌托邦,充满异质化的地域风情。事实确实如此。乌兰毛都草原,其实就是科尔沁大草原和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披肩,一件晶莹剔透的藏品,是英娜·丽斯年斯卡娅诗句中“亮银色的勺子”,横亘于草原之间。当然,这是一只具有东方异域风情的勺子,从历史的侧面观瞧,微光毕现,惹人喜爱。 草原人视草原的一草一木为生命,生命从此便各有不同。风静有花开,鸟鸣有人来。诗人的聚会,让这个小城增添了无数热闹。从这里,让诗歌的性灵与草原的精神内核相碰撞、融合,讲述一个关于我们既陌生又熟悉的故事。 自然之经方,天地之元医。草原具有疗伤与治愈的功能。它不仅是野生动植物的天堂,同时也是一片具有丰厚沉积层的文化沃土,这一切都要从一场诗意开始。实际上,从某种意义讲,对于诗歌创作的坚守和执着,与对草原的猎奇比起来,似乎旗鼓相当。我们来到的草原其实并不大。乌兰毛都草原是中国草原的接壤地带,实则就是镶嵌在草原上的珍珠,这也正契合诗歌艺术是艺术金字塔上的珍珠的论断。 望着漫山遍野的羊群,真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虚幻、缥缈之感。但真实的景色就在眼前,仿佛我们被想象力和教科书欺骗了好多年。见到这里的柳树、草地、牛、归流河 ,还有竞相生长的芦苇、绕脚的流水、私语的牛羊、依偎而多情的红柳……刹那间,弯曲的河流为草原戴上了银光闪闪的项链。哦,此景只应天上有。 庄子写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反复揣摩,无非这样:天地有大美,于简单处得;人生有大疲惫,在复杂处藏。在草原上驰骋,在草原上呐喊,甚至在草原上沉默地接受自然的吵闹,你终会顿悟——人生之简单,就像生命巨画中简单的几笔线条,有着疏疏朗朗的淡泊;是生命意境中的一轮薄月,有着清清凉凉的宁静。人生之复杂,是泼洒在生命宣纸上的墨迹,渲染着城府与世故;是拉响生命深处的咿咿呀呀的胡琴,挥不去嘈杂与迷惘。在草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声异域的鸟鸣响起,从你的听觉神经到视觉神经,有一种清脆的穿越,或是无尽的冥想。这鸣叫,挑起我们内心升腾的“诱惑”,对于美丽与传说的诱惑。草原有心灵净化的功效,灵魂的安静,岁月的安详,一切随遇而安的幸福。 草原是一扇门,通往想象之外的世界。在乌兰毛都草原,诗人们说,要走上“生命之路”,像三毛在撒哈拉大沙漠的“重生”。 乌兰毛都草原不同于其他草原那样平缓和一望无际,它与连绵的群山相连,山是臂弯,草原是胸膛,它拥有有力的臂膀和博大的胸怀。乌兰毛都草原山下是草原,山顶还是草原。登上山顶,一望无际的连片草原,那种壮观,不在语言之内。漫步小河边,聆听流水的呢喃;置身油菜花地,享受它沁入心脾的温柔;褪下鞋袜,亮出脚丫儿,我们一起去乌兰河浪漫的水波里牵手,我们体内的风轻送,看着被水草、淤泥“包装”过的脚趾,我们大笑…… 品一口美酒似甘霖,马奶酒的香气贯古今。在蒙古包中望远方,溪边草丛偶尔有野鸡、野鸭惊飞,云白白的,像棉团、像薄纱、像丝絮,在蓝天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的洁净和飘逸。再过几日,草原就要打草了。我们可以想到,那月光下的干草,带我们抵达草原的粗粝与豪迈,它们是太阳叼着的烟嘴,悠然地守候草原。山,近看料峭,粗糙,典型的北方性情,远看很漂亮,漫山遍野的白桦和杂木,一眼望去,五颜六色,蜡染的一样,是那种层林尽染的感觉,令人情不自禁地呼吸着带有淡淡草木香的原野气息。这里拒绝任何的贪婪和嗔痴,远离尘嚣的宁静致远,优美的风景中浸透着丰盈的人文情怀。远方,几只牧羊犬拉动着炊烟奔跑,又像是炊烟化身皮鞭追赶它前进,它奔跑着,在苍茫寂寥的乌兰毛都大草原上,天地间一派安静和谐。 坐在草原上望篝火、数星星、数羊群,做着每个人心中不同的梦……我们的诗朗诵,是草原上无尽的回响,这诗情像振动的翅膀,载着敢去九天揽月的决心。草原上的嘶喊,不是重金属气味的声嘶力竭,不是美声技巧的无端炫耀,它是内外双修的和弦,是民族的瑰宝,在那歌声中,我们戴上洁白的哈达,共饮一杯哈达酒,醉就醉在心里头。 草原的黄昏,拥有了诗意,有一种语言的翻转和艺术的传达。草原除了给我们深邃和智慧,还给了我们一颗“年轻的心”,让我们永远保持对未知世界的“好胃口”,以及对宇宙万物源源不断的爱的能力。 插画 董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