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明

老宅

记忆回到从前的瓦房。铁道东，老河闸家属房

两室一厨，不足60平方米的空间

七年前离世的父亲就会

栩栩如生地走来

灰色中山装。左胸兜，别着

英雄牌钢笔，笔帽闪闪发亮

在冬季的热炕上

摆上木质小饭桌

写他漂亮的钢笔字

绿色稿纸旁边，湛蓝色的海鸥牌钢笔水

把三个儿子的目光引向了更远的大海

这时，在窗边的我们还没长大

呆呆地看父亲的一举一动

盘山河闸家属房，第二栋第二家

昨天，我又去了那里——

我们的老宅没了，原先的地方

现在叫铁西小区

成片的瓦房变成了拥挤的高楼

立在那里

蒸汽机车头

一堆憨厚实在的铁。从我的记忆中

慢慢驶出，长喘着粗气，让烟囱里的黑烟

有节奏地一口一口喷出

脚下大地有些颤动，巨大的轮子

被两侧杠杆臂拉动，转动加快

最外层的一圈白，中间的红，跑起来

甚是好看

背着的煤，是一路的粮食

水也是必不可少的饮品，水蒸气

推着过往的时间

完成着一次次生命的抵达

一串铁皮车厢，和你一样沉稳

彼此，手拉着手，肩并肩，一起跑完一辈子设定的路程

当今后的岁月，被内燃机和电动机取代

你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