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不功利的愉悦人生

辽宁日报 2019年07月15日

谷立立

所谓“书虫”,说的是极度沉迷阅读的人。常常,他们就像虫子一样钻到书页与书页之间,细心考究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段落,把作家的细腻情怀轻轻放在自己的心里。祝新宇正是这样一个“书虫”。他的新作名为《悦读者》,倒像是他的夫子自道:读书,不为急功近利,只为了体验书中那些愉悦人心的文字。

按照毛姆“作品即人”的论断,我们有理由从不同的作品中看到不同的面孔,进而衍生出若干不同的世界。阅读就是进入其中的门径。《悦读者》收录书评70余篇,谈论书籍70来部,也打开了70来扇通往世界的大门。借由阅读,祝新宇与这些遥远的、陌生的、文字的世界,有了最初的链接。全书共分三辑,分别命名为“无边风雪”“以火向生”“品质主义”。三部分各有侧重,既谈论历史名著,又不忘西方经典,更对当代作品投去了关注的目光。显然,祝新宇对读什么、不读什么并没有一定之规。相反,他敞开心扉,来者不拒,将小说、散文、历史、社科等诸多门类,统统拿了过来,誓要读出寻常生活难得一见的愉悦。

对于书评的好坏,祝新宇自有判断。他相信,好的书评不是人云亦云,不是内容简介,不是复制粘贴,而是要敢于“发掘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表明,就算只是撰写一篇余兴文章,也要反复求证、认真下笔,唯恐稍有一点疏漏,就曲解了佳作。在《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里,他谈到了作家史铁生。世人都说疾病“成全了”这位轮椅上的作家,祝新宇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斥责此类看法不厚道,“他们的潜台词是史铁生应该感谢疾病,他们内心的想法是宁肯要一个坐轮椅的作家,也不要一个健全的普通人”。《人类为什么需要想象》一篇,他旁征博引,从徐来的《想象中的动物》、钟鸣的《窄门》一路谈到了博尔赫斯,从不同侧面考证想象力在不同时期、不同作品中的重要性,显现出惊人的阅读量。

在谈论作品之余,《悦读者》也不乏有关作家的篇章。比如巴尔扎克,如果不清楚巴尔扎克来自于资产阶级家庭,也就不会知道他一生努力、不懈写作的终极原因只是为了挽救他那个濒临没落边缘的姓氏,为了给像他一样的富二代正名。《本雅明魔法盒》里有一个留恋1900年柏林的童年本雅明。他的敏感造就了他的回忆,也造就了这本薄薄的《柏林童年》。《梦蝶》一篇,祝新宇把诗人周梦蝶与唐朝诗人贾岛两相对比,将诗里诗外的清苦写了个清楚明白。“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古往今来,诗人总有些自虐倾向,其间也有点小小的快乐吧。”没错,自虐。不知道祝新宇在写作的时候,是否曾经有过类似的体会。想来也该是愉悦大于一切。就算偶尔有不请自来的“自虐”,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与阅读那“小小的快乐”相比,这点“自虐”简直不值一提。

卡尔维诺曾在《未来千年备忘录》中论述过文学的“轻逸”。这种“轻逸”在《悦读者》中显露无遗。祝新宇的阅读,不在于著书立说,更不是让自己变成满腹经纶的学者,而是要一手一脚地创建他的阅读人生。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生很丰盛,很完美。借由阅读,他见识了鲁迅先生的“暗功夫”,结识了关爱旗下作家的天才编辑珀金斯,读懂了莉迪亚·戴维斯笔下字字珠玑的“一句话小说”……这难道不是阅读最大的乐趣?当然,祝新宇很清楚,书评再好,也不能取代原作。与其费尽心力,浏览书评,倒不如静下心来,扎扎实实地读完一本书。甚至,他不乏幽默地奉劝我们,去读书吧,“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读得下去就读。别相信书店的排行榜,更别相信别人的书评,尤其是那个叫瘦猪的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