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里认出熟悉的脸

辽宁日报 2019年04月04日

徐娅敏

人们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一本书,不同的视角会看到不同的风景,得到不一样的感悟。《我认出许多熟悉的脸》里,闫红分享了她重读名著的体验——一种和教科书、标准文学史很不一样的私人体验,一种基于人性视角的深层探讨。

年少读名著,多半看的是故事,会爱上或代入其中的人物,会感动于简爱与罗彻斯特的爱情,会痛恨拆散了焦仲卿夫妻的恶婆婆,会激赏于水浒英雄们的快意恩仇……

而青年、中年时再重读名著,多半会因为见过的人、经过的事而得出新的感悟。比如闫红,她从名著里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看到故事中深埋的熟悉的人性。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人性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闫红深挖名著人物的人性丑恶或高光面,看得人冷汗直冒——这个人多么像我身边的某某;那些故事背景竟如此冷酷真实;原来我的苦恼脆弱、纠结困境,早已有人感受挣扎过了。

书中《水浒传》的相关文章篇幅最大,单独占了一个章节,可见闫红重读《水浒传》感触颇多。评写“水浒”的人不少,有的人视角宏大,有的人见微知著,闫红则独辟蹊径,从性格分析入手,层层剥茧,还原了一个更真实残酷的故事背景,展现了一个个更真实鲜活更无奈痛苦的人物。比如林冲,姑娘们喜欢他甚至想嫁给他,因为“在那梁山那群只爱打打杀杀的汉子里,林冲既矫矫不群,又落落寡合,别有一种男性魅力”。而在闫红眼里,林冲有不凡的武力,但“内心是软弱的”,在几次和高俅的交锋中既无预见危险而规避的机敏,又无直面权威的勇气,实在不是以身嫁与的好人选。发配沧州之后,经过风雪山神庙,林冲杀了仇人,带着醉意朝东而去。闫红说,从林冲风雪夜奔的背影里,看到了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某种可能性——一个本来安稳过着自己小日子的平常人,突然被生活逼到穷途末路,眼前就是绝境,这个时候,只能回头挺枪立马,从凡人变成超人而反抗。但反抗成功或者说得到暂时的安稳之后呢,大多数人会凭借着理性赋予的弹性,回到原来的路上,继续“暂时的安稳”。所谓“认出许多熟悉的脸”应该是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里面,因为人性是共通的、相似的,所以我们这些真实生活中的人往往会在特定的环境下做出与名著人物同样的反应。

通过闫红的人性剖析,我们看到《简爱》作者的情感局限性,看到《飘》的大时代背景,看到水浒英雄们的身陷“牢笼”,看到红拂的爱与不爱其实没有生存来得重要,看到安娜·卡列尼娜只知索取的任性与堕落。

《我认出许多熟悉的脸》是高产作家闫红的第十本书,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本。她以人性为镜,于名著中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重读的过程是一个重新识别自己,重新体味人生的过程,我们可以像闫红一样,在重读中唤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