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可能在燕国遗址上扩建碣石宫

辽宁日报 2018年12月26日

本报记者 郭 平

姜女石秦行宫遗址中石碑地遗址发掘现场俯瞰图。

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考古一区主体建筑东南角发现异常

葫芦岛市的姜女石碣石宫遗址研究有新成果。

从1981年发现姜女石秦行宫遗址开始,国家和辽宁省的专业考古力量围绕遗址的保护和研究,进行了长期的工作。

目前,在姜女石秦行宫遗址中规模最大、保存状况最好的是石碑地遗址。

经过数次发掘验证,考古人员认识到,遗址所在地原始地表的地势总体为东高西低,北高南低,与遗址周围的地势大体相同,原地表土为黏土,下为基础岩石。遗址之所以成为高于四周的台地,是因为后期人类建筑活动的结果。

考古发掘时人们注意到,遗址中的早期建筑是在原地表上挖浅槽后夯筑基础部分,随后对基础进行回填掩埋,形成高于四周的台地,此后在夯筑的基础之上修建宫城。

从发掘情况看,遗址中的建筑大体分为两期,结合两期建筑遗迹中的出土文物分析,第一期出土文物多见夹贝卷云纹瓦当,尤其是夔纹大瓦当,这是秦代具有代表性的建筑构件,考古人员据此推断第一期宫城遗址最初建于秦代。一期建筑废弃一段时间后,其凸凹不平的地表又经过了人工整修,并在遗址南部远小于第一期建筑范围内修建了第二期建筑,这个时期建筑遗址中伴随出土的有“千秋万岁”瓦当,由此判断其年代不晚于西汉中期。

第二期建筑废弃后,遗址中再没有发现其他建筑活动。

在多年的发掘、清理过程中,考古人员非常清楚姜女石秦行宫遗址基础的夯筑情况,筑板每板长3米,宽0.25米至0.3米,土质采用较为纯净的黄土,清理时,考古人员还多次发现板痕上有很多圆形浅坑的戳迹,推测为当年检验夯土质量时留下来的,部分反映出秦代对建筑质量要求的严格。

然而,正是在清理这处遗址时,考古人员发现了异常。

研究者发现,紧挨着明显为秦代夯土的是厚约8厘米的黄土,下面一层则是夹杂有炭粒的同样厚约8厘米的红烧土,再下面则是厚约0.63米的黑色灰土。同上面秦代夯筑的基础一样,三层夯土同样转角清晰,表明他们是人工建筑的结果,只不过看不到筑板的痕迹。

辽宁大学历史学院考古学教授华玉冰在编撰考古报告时已经注意到这个异常,指出“因为秦代夯土基础此前尚未发现其他质地与颜色者,所以这段特例基础颇令人关注。”

华玉冰推测,这段基础属于不同时期,烧土以下部分可能属于早期的建筑基础,其上为秦代补建。杂有炭粒的烧土层很可能是早期建筑地面及其上部分的倒塌堆积。

战国时期,燕已经建碣石宫

记者查找到华玉冰当年撰写的博文《碣石与碣石宫》,其中讲了战国时期燕国的几个故事。

关于战国时期燕国的碣石宫,在《史记》中有明确记载。

《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中有:“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 这段话讲的是战国时期的邹衍到了燕国,燕昭王拿着扫帚清除道路为他作先导,并请求坐在弟子的座位上向邹衍学习,还曾为他修建碣石宫,亲自去拜他为老师。

邹衍是战国末期齐国临淄人,阴阳家代表人物,五行创始人,主要学说是五行学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因他“尽言天事”,当时人们称他“谈天衍”,又称邹子。

《史记》记载,邹衍目睹了那些掌握一国之权的诸侯们越来越荒淫奢侈,不能崇尚德政,不像《诗经·大雅》所要求的那样先整饬自己,再推及百姓了。他于是就深入观察万物的阴阳消长,撰写了《终始》《大圣》等篇共十余万字。

当年的王公大人初见邹衍的学说,感到惊异并引起思考,受到感化,到后来却不能实行。不过,邹衍却因此在齐国受到尊重,他到魏国,梁惠王远接高迎,同他行宾主的礼节。到赵国时,平原君侧身陪行,亲自为他拂拭席位。

至于燕昭王为什么要为邹衍特意修建一座碣石宫,人们推测与邹衍的身份有关。邹衍是战国后期著名的阴阳家,与当时俗称为方士的人属于同一类型的人。

那么对于这座碣石宫的具体地点,《史记》中并没有详述,数百年后,唐代有一位擅长地理研究的学者名叫张守节,他编著《史记正义》,其中对燕国的碣石宫进行了考证,认为燕昭王建的这个碣石宫在幽州蓟县西三十里,宁台之东,即今北京所属大兴区附近,这一说法得到许多专家的赞同。

如果此说成立,那么燕国的碣石宫取名可能与地点无关,是出于与邹衍身份相配取的名称。

可能是燕国方士的聚集场所

事实上,自从姜女石秦行宫遗址发现异常夯土遗迹之后,对于它的研究和思考就没有停止过,华玉冰说:“也有爱好者提出了‘燕王三台’的观点。”

这是一个燕昭王广招贤才、复兴燕国的故事,《战国策》有较详细的记述。

燕昭王在燕国被攻破之后即位,他以自身的谦恭和丰厚的礼物来招揽贤才。他对郭隗说:“齐国趁我们的国内混乱没有防备,攻破了燕国,我深知燕国国家小、力量弱,不足以报仇。可是如果得到贤士一起来治理国家,雪洗先王的耻辱,这是我的愿望啊。先生看到有这样合适的人才,我会亲自侍奉他的。”

郭隗说:“假若大王一定要招致贤士,那就先从我郭隗开始。至于那些比我更贤能的人,难道还会以千里为远而不来吗?”

昭王于是给郭隗改建了华美的住宅,并像对待老师那样用最高层次的待士礼节服侍他。这时乐毅从魏国到来,邹衍从齐国到来,剧辛从赵国到来,贤士们争着奔赴燕国。

此后,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和秦、楚以及赵、魏、韩等国共同谋划,发兵征讨齐国,齐军战败,燕国得以复兴,名列战国七雄。

当然这段昭王筑台纳贤的史事一直为古今所称道,古今不少文人墨客出于对前代业绩的景仰,纷纷考证燕王台的旧址,众多的说法大都指向现今的河北境内。

不过,史料中对于战国时期的渤海之滨还是有一定的描述,在《史记·封禅书》中有:“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

这样描述海上仙山的都是什么人呢?多是那些方士。司马迁这样说这些人,自从邹衍凭借阴阳说名扬诸侯后,燕齐地区海上的方士纷纷效仿他,又不能取得声名,不过一些荒诞奇怪、阿谀逢迎、苟且聚合的人从此兴起,其人数之多不可胜计。

如果从这段记述来分析,或许在秦以前,姜女石秦行宫遗址很有可能是一处战国后期方士们的海上“活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