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爽

没有量化的统计依据，但很多人的心理感受和我是一样的：今年去世的名人太多了。

文化界，有国学大师饶宗颐，民俗学家乌丙安，国学大师、中国式管理之父曾仕强，还有作家金庸、李敖、二月河。当然，还有我喜欢的创造了动漫人物樱桃小丸子的“樱桃子”三浦美纪，更年轻的孩子们喜欢的漫威之父斯坦·李。

科学界，有科学巨擘霍金，有中国的“两弹元勋”程开甲、“高铁院士”王梦恕。

艺术界，有时尚大师纪梵希，有著名小提琴家盛中国，有表演艺术家王丹凤、朱旭、岳华、严顺开，评书大家单田芳，相声名家常宝华、师胜杰，主持人李咏。对了，还有两天前刚刚离去的“李奶奶”高玉倩。

真希望2018年快点过去，不再有告别。

这还只是牵动了我关注的一些人，我想其他人的名单一定会有不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作别，只关注他们，一定是因为曾在人生的某一个时刻与他们相遇，在书里、在光影里、在舞台上……他们与我的记忆有关。

对乌丙安先生的记忆，停留在辽宁大学中文系的课堂上。对曾仕强先生的记忆，是在机场候机大厅的电视屏幕里。对严顺开先生的记忆，是每次读《阿Q正传》，脑子里都是他的样子。对盛中国先生的记忆，是那年他来沈阳，在已经拆除的我们通常叫作“大馆”的辽宁体育馆里演出，一曲终了，如雷的掌声中，他优雅地微笑，样子帅极了……

我阅读每一条他们去世的新闻，像“樱桃子”和李咏那样，在去世很多天后家人才公布消息以免打扰公众的做法，我很尊重，但我更想知道在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还想对我们说什么。遗憾的是经常不能如愿。

所以，两天前看到的这个消息，就更让我觉得珍贵。南京大学教授计秋枫亲手写的“临终致谢信”在网上流传开来。教授去世前，亲手在电脑上敲下了这封信，让夫人在告别仪式上代他来读。他说，请亲友“大笑三声，送我上路”。很多人钦佩他面对死亡的乐观豁达，更打动我的却是他的另外一句话：“ 32 年的教书匠当得太值得！”

年轻人中正流行一句话“人间不值得”，教授却说“太值得”！

曾经在TED演讲中听到《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布鲁克斯的演讲《你应为简历而活，还是为悼词而活》。他说：每个人都有两个自我。一个是简历中的自我，那个渴望成功、迎合市场需求的自我；一个是悼词里提到的自我，那个看中人际交往、团队、爱的自我。一个野心勃勃，要去建造、征服、享受成就，座右铭是“成功”；另一个谦逊自律，关心内心世界，座右铭是“爱，拯救和回报”。一个是简历美德，一个是悼词美德。哪一个更重要？不少人会选后者，但吊诡的是，更多的人把时间花在了前者。

当我们写下文字来纪念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的美德无疑是属于后一种的。

每一次向逝者的告别，也是作为生者的我们的一次成长。我们终将走到一个共同的去处，希望到那一天，我也会说：“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