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街创造不可复制的商业奇迹

辽宁日报 2018年12月18日

五爱市场在不断自我革新中探索着发展之路。

曲志伟(右)和宋佳淼都对“新零售”概念很感兴趣。

老五爱市场的标志性建筑。

沈阳市大舞台马路市场是最初的五爱市场。1985年,马路市场正式迁至五爱街,“五爱市场”之名从此开始出现。

宋佳淼

1985年出生,在吉林经营着一家面积不大的针织店,对她来说,五爱市场是一个传奇。

曲志伟

沈阳曲鸣新菲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是最早的一批“五爱人”。

深业美博广场三楼,临近下午4点商场关门的时间,曲志伟的档口里依旧熙熙攘攘。他代理的品牌针织内衣是东北地区经销商眼中的香饽饽,还远销俄罗斯等国家。送走最后一批客商后,曲志伟泡上一壶浓茶,与从吉林远道而来的宋佳淼聊起了五爱市场。

曲志伟:五爱市场的雏形出现在1985年,大家都把那段历史称为“大舞台市场”。那是由20多名退休工人和社会闲散人员组成的,在马路边上偷偷摸摸自发形成的地摊场所。当时沈河区委、区政府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因改革开放所产生的新生事物,沈河区工商局随即因势利导,派出5名工商干部把这些最早的五爱人组织起来开始经营。

宋佳淼:虽然我年龄小,但是因为经常到五爱,所以对这段历史也很熟悉。据说因为摆摊地点临近中街商业街,加上摊户们出售的商品物美价廉,不到一年时间人行道两侧就摊床林立,给那里的交通以及环境带来不小的影响。在大舞台市场成立整整一年后,市场整体搬迁到中街东端的小东门,名字改为“沈河区轻工批发市场”。

曲志伟:那时候做生意可不像现在,主要是传统思想的巨大惯性,让人们不认同小商小贩的地位。那时候有句顺口溜:“一国营,二集体,不三不四干个体。”我记得有位大姐因为孩子上大学交不起学费而下海,为此还辞掉了原本安逸的国企工作,可想而知,她承受的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有多大呀。而且,为了能够进到价格低的箱包产品,她经常是下午坐火车去上货,再坐夜车往沈阳赶,第二天凌晨3点多到行上去卖货,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的觉。

宋佳淼:正是凭借自强不息、坚韧不拔、开拓进取、艰苦创业的精神,既成就了自己的生存,也赢得了社会的尊重。

曲志伟:那时的经营条件是相当艰苦的,风吹、日晒、雨淋,下着鹅毛大的雪花也得出摊,为了多赚些钱还经常经营到深夜。但是,沈河区轻工批发市场已经难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于是沈河区委、区政府再次做出大胆决定,在1985年将刚刚迁到西顺城不久的市场迁到五爱街,也就是如今沈阳二中门前不过650米长的地方。市场的名称,便约定俗成地叫作“五爱轻工批发市场”,从此这条小街因日益火爆的马路市场而名扬四方。

走在1985年6月的沈河区五爱街,你会看到那里的摊贩在热情地吆喝着:买不买没关系,比国营商店便宜多了!谁也不知道谁第一个搬到五爱街,谁也不知道谁是这里的第一位顾客,只记得市场里的顾客越来越多。

曲志伟:我记得,那时的五爱轻工批发市场已经有上千家业户了。只有星期日休息,只要营业就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许多年后,我在报纸上看到,那时的马路市场商户其实有2600户,每年的成交金额能够达到500万元左右,为沈阳带来200万元左右的税收。

宋佳淼:那五爱轻工批发市场为什么又搬迁了?

曲志伟:马路市场产生了占道经营问题,不但影响周边办学、科研机构的日常工作,而且对环境和交通也有影响。所以,沈阳市政府在1989年做出决定,对五爱轻工批发市场进行整体搬迁,并实行退路进厅。那时其实有很多人担心,虽然这是给这些个体户办好事,但会不会惹来非议。一时间,关于五爱轻工批发市场的未来,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后面的历史沈阳百姓耳熟能详,就是风雨坛街与热闹路交会处,一块再也不用占道经营的专用场地。但是,建设新市场需要大量资金,搬迁原有居民也需要大量资金,为此,沈河区委、区政府号召商户集资。但是,每户7000元的集资款可不是个小数目,当时万元户在沈阳肯定也是屈指可数,我觉得那时的人们肯定充满彷徨与顾虑。

面对老摊主们的种种担心,当时的决策者们积极应对,一方面能交7000元集资款更好,一方面哪怕交2000元也可以,再就是到机场和火车站宣传新五爱。没过多久,商户们就被感动了,集资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为五爱市场的建设奠定了基础。

1990年10月1日,五爱市场新址“棚式市场”一期工程竣工,整整半个月后,新市场举行隆重的剪彩仪式。五爱市场的成立,标志着五爱人从此告别马路市场,拉开了大五爱建设的序幕。

宋佳淼:通过多年的精心培育,这时的五爱市场已不局限于零售,伴随着蓬勃发展已经开始进行批发。北京、上海、天津、广东、山东的客商都来到五爱市场,尤其是形成对辽宁、吉林、黑龙江和内蒙古的辐射,商品甚至远销俄罗斯和日本等国家。报纸上的公开报道中,1992年五爱市场二期投入使用时,市场的固定摊位数量已经增加至5812个。

曲志伟:你说的一点儿没有错,在1993年五爱市场十周年之际,五爱市场被评为全国第二大市场。五爱市场也迎来历史发展机遇,基本是每年都上一个新的台阶。1997年1月1日,建筑面积万余平方米的南区竣工,主营家电、小百货等商品;1997年4月28日,建筑面积12.7万平方米的服装城投入使用;2000年,建筑面积5.8万平方米的西区改造工程针纺城竣工……

宋佳淼:五爱市场不只是中国商贸的奇迹,还诞生了一个个的财富传奇,已经从当年为解决生存问题的创业场所,转换为创造财富梦想的淘金聚宝盆。

曲志伟:其实,从五爱市场的摊床价值,就能直白地反映出市场发展。那是2007年7月1日早上7时30分,五爱市场委托拍卖公司对新建成的部分档口进行公开拍卖。能容纳差不多1000人的礼堂内座无虚席,我记得如今的小商品城既“把角”又临厅,面积只有20.20平方米的档口最终以165万元被拍走。还有一名竞拍者,以81.5万元竞得面积只有8平方米的档口,也就是说,每平方米的单价超过10万元。

宋佳淼:五爱商户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积极履行自己的社会职责,多年来积极为社会各项公益事业作出无私贡献。

曲志伟:比如说抗洪救灾、抗震救灾、扶贫济困,都有我们五爱人的身影。我记得那是1994年的时候,五爱市场为铁岭市西丰县贫困小学捐款捐物,还在乐善乡建设“五爱希望小学”。近年来,五爱市场还积极安置社会闲散人员,直接提供就业岗位达到10万多个,累计安置的社会闲散人员不少于25万名。

宋佳淼:那么,你觉得五爱市场为什么能够屹立始终而不倒?

曲志伟:五爱市场,就是五爱市场,是不可复制的商业奇迹,也是历经35年打磨成的东北地区流量最大、辐射能力最强的综合性超大商贸物流集散地。五爱市场,已经成为我们每个人的老朋友,值得我们每个人去珍惜。

扛过电商冲击

“来来来,借光,借光,小心轧脚!”

记者在五爱市场采访时,基本是在每个市场都能听到好几遍这样的吆喝声,而且每次听到的口音都不一样。

记得小时候跟父母和同学去五爱市场,那时两个摊位中间的走廊特别窄,听到的是顾客与商户之间永不休止的讨价声。

如今的五爱市场已经大不相同,虽然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充满着现代感。由服装城、小商品城、针纺城等七大主体组成的商圈,经营面积超过100万平方米的五爱市场所售商品有近百万种,仅五爱服装城的年交易额就达到200亿元。

不过,随着近年来电子商务的快速兴起,五爱市场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2016年销售额出现大幅下滑。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五爱人说,生意从哪儿丢的,就要从哪儿捡回来!

与时俱进的五爱市场不但自己成立了电商,而且每年都要做属于自己的网络电商节,还在阿里巴巴上开起了“五爱云商城”。业户们也把电商思维武装到牙齿,比如说基本上家家都有自己的淘宝店,最新的产品信息都放在微信公众号上,客户只需在微信上下单、支付就能购入商品。

与此同时,业户们每天的话题也都紧跟互联网发展,比如B2B、B2C、O2O、跨境电商等,还有最近经常在媒体上见到的新零售概念。

几个老商户异口同声地说,新零售带来的冲击可能比电商还要猛!不过,他们已经有应对方法了,那就是深耕现有市场,把客户消费数据的分析运用到商品销售上,在更好挖掘市场需求的同时,进一步加强客户关系。

这种不断自我革新的意识,或许正是五爱市场长盛不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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