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集团是辽宁的汽车龙头企业。

王富家（左）跟王芳讲述金杯的故事。

1988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批准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发行1亿元人民币股票。

王 芳

1988年出生，华晨集团职工，对金杯汽车的历史非常感兴趣。

王富家

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原党委宣传部部长、经济宣传处处长，经历了金杯华丽转身的那些年。

1988年9月11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一篇题为《中南海里购股票》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不到300字的报道，引发了巨大关注。这股票来自何方？

王 芳：王老师，关于金杯股票的历史，经常有老职工说起，咱们这个股票为什么要卖到中南海？

王富家：当时金杯股票卖得不太理想，公司领导提议能否到北京去卖？这样就派人去了国家体改委机关办公地，后来引发了轩然大波。

王 芳：用现在的观点看，那可是原始股啊！

王富家：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没有几个人明白股票呀。

王 芳：哦，也对！金杯为什么要发行股票呢？

王富家：这个事我给你慢慢讲。

王 芳：太好了，我们很多年轻人对金杯股票历史只是一知半解。

王富家：1988年3月25日，沈阳市体改委以（1988）4号文件批准沈阳汽车工业公司改制为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在全国大型企业中选定沈阳汽车工业公司在全国试点，取得经验。同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批准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发行一亿元人民币股票。认购后股权属于个人，可以转让、买卖、继承、赠与和抵押。股东每年可以持股票领取不低于银行最高储蓄利率的股息，同时可分得红利。从7月15日开始，金杯股票面向社会发行。直到第二年的９月份，总计卖出不到5000万元，还不到总数的一半。

王 芳：听说，许多职工都不买金杯股票，还被摊派卖股票？

王富家：确有其事！别看不容易，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个难忘的、火热的、改革的年代。时任沈阳汽车工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赵希友等领导，自觉肩负起沈阳汽车支柱产业建设的重任，恪尽职守，夙兴夜寐，持续推进改革。

王 芳：王老师，您是怎么来到金杯公司工作的？

王富家：我以前在沈阳缝纫机厂当厂长。1984年7月16日，沈阳汽车工业公司董事长赵希友一行来访。他开宗明义地说，沈阳市委、市政府决定沈阳要把汽车工业建成支柱产业。你们缝纫机厂铸造、机加工能力强，厂区面积大，人员素质好，希望你们能转产和我们一起干汽车好不好？我当即表示，当今世界主要国家都把汽车工业当作支柱产业，沈阳工业门类齐全，有干好汽车支柱产业的历史和能力优势，赞同和拥护市委、市政府大力发展汽车工业的战略部署。后来，我们从沈阳市轻工局转入沈阳汽车工业公司，肩负起为沈阳汽车制造厂的轻型货车和沈阳轿车厂（后重组为金杯客车制造有限公司）的金杯海狮轻型客车，供应汽车发动机的任务。

1990年以后，人们对股票不再陌生。同年12月，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对外营业。此后，金杯公司开始酝酿在上交所上市，并在私下悄悄运作赴美上市一事。在当时，境外上市还是一个禁区。

王 芳：用现在的观点看，原始股如果没到二级市场流通的话，是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金杯股票什么时候开始启动到上交所上市的？

王富家：1992年6月2日，金杯公司向中国人民银行和证监会递交金杯股票上市申请，同年7月24日，金杯汽车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王 芳：从递交申请到挂牌上市，总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这在现在都不敢想象！

王富家：上世纪90年代初，证券市场才刚刚起步，企业上市都比较快。再说金杯公司一直是沈阳产值、利税第一大户，在全国也非常有知名度。

王 芳：上市当天您在现场吗？金杯股票开盘价如何？

王富家：开盘当天，沈阳市领导、上海市领导都在场，我们去了很多人，我也有幸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开盘价涨到17元，而在沈阳私下交易的金杯股票每股才4元。当时，头脑快的人马上全收金杯股票，然后转手到上海大赚一笔。

王 芳：很多持有金杯股票的职工，不得拍着大腿后悔啊！

王富家：哈哈，后悔有啥办法！

王 芳：听说，在筹备到上交所上市的同时，公司领导悄悄准备赴美上市，有这么一回事吗？

王富家：确实如此，当时赵希友已经在操作金杯在美国的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他的观点是，“金杯需要钱，美国的资金多得是，干吗不去圈他们的钱回来给我们用？”

王 芳：赴美上市比在A股上市困难得多吧？而且在当时，这应该也是改革的禁区？

王富家：过程当然很艰难，有很多政策的限制。最初，金杯公司在百慕大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然后申请在纽交所上市。此举不仅有政治风险，还有经济风险：发行500万股金杯股票，光发行成本就要500多万美元，而股票能否成功卖出，股价多少，都不好说。但我们坚定目标，最终在1992年10月9日这天，英文缩写“CBA”的华晨汽车股票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

金杯公司由此成为中国第一家境外上市的公司。上市当天，纽交所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华晨汽车每股售价16美元，500万股仅用了一个多小时便被抢购一空，股价迅速上扬至20美元。

王 芳：国内听到金杯在海外上市，是不是都感到吃惊？

王富家：有关部门还来调查此事。1992年10月28日，我们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隆重举行在美发行股票发布会。有关领导将金杯公司赴美上市一事，称之为“开通了中美两国的金融管道”。

每当有人让王富家回忆金杯往事时，他总感慨道：那真是个难忘的、火热的、改革的年代。为实现将汽车产业建成沈阳第一支柱产业的雄心壮志，以赵希友为首的创业元老硬是把96家不同行业、不同所有制的企业组织起来，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王 芳：王老师，华晨集团作为辽宁的汽车龙头企业，这两年可谓好事连连：2016年，首次跻身“中国企业500强”前100强；2017年，与法国雷诺集团正式达成合资合作协议；2018年10月，与宝马集团在华晨宝马15周年庆典上签署了进一步深化合作的战略协议。

王富家：非常不错，作为老职工，为你们感到高兴。

王 芳：企业能有今天，全是靠老一辈职工拼搏奋斗留下的底子。今年恰逢改革开放40周年，您觉得金杯公司有哪些改革经验值得我们借鉴与学习呢？

王富家：首先是不断改革，公司领导当时就提出打破“大锅饭”，采取15种形式进行分配制度的改革，推行资产经营责任制管理，与下属96家整车、总成和零部件企业层层签署资产经营责任制考核管理奖惩协议，确保经营者以高度的责任心和科学决策确保企业资产的保值增值,年度严格考核奖惩激励。

王 芳：打破“大锅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富家：当时在人事制度改革方面，也有很多好办法，比如通过公开招聘强人、能人来公司投标、竞标，迅速改变了许多企业多年低迷、亏损的局面；再针对不同企业的不同状况进行一厂一策，给予不同的扶持政策与激励。总之，金杯公司有很多好的改革经验。

王 芳：金杯公司伴随改革开放走过了改革、发展、壮大的历程，您有哪些体会？

王富家：面对日趋激烈的国内、国际汽车市场竞争，必须增强企业和全体员工的危机感、使命感、责任感；必须制定客观、冷静、坚定、可行的对策方案统一思想，发挥优势、推进改革，不断增强产品、技术、质量；不断改善管理，提高效益与自身竞争力。

王 芳：那么，您对于华晨集团下一步发展，有哪些建议？

王富家：我认为，应该积极、持续推进华晨金杯公司与国际先进车企的国际化合资、合作，充分发挥国际先进车企的引领、带动和先进技术与管理的示范、合作效应，进一步发扬传统，发挥改革优势，在日趋激烈的国际国内市场竞争中破浪前行。

全民炒股时代

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辽宁做出了很多大胆探索，给全国人民留下很多宝贵经验。其中，金杯的发展历程，就是一个生动代表。

资深证券分析师陈中洋分析说，首先，金杯股票发行的过程，就是一个国人认知股票为何物的过程。金杯股票的发行，历时一年，经历了从内部强制摊派，到全国各地设点发售。推进之初难度之大，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源于改革之初国人对股票的不了解。人们只是知道当时的股票是有年利率保底收益的，但并不了解股票巨大的升值潜力。1992年7月，金杯汽车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当天每股上涨到17元，而在沈阳私下交易的金杯股票才4元。面对巨大的价格差，很多先知先觉的人开始大量收购股票并在上海交易所进行卖出套现，这种现象就是我国证券市场上最早期的一级半市场！从此，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股票。

其次，金杯股票的发行上市成功，激发了市场人气。越来越多的优质企业选择发股票这种直接的融资方式，而不是像计划经济时那样向国家伸手去等、靠、要。同时，众多的民间资本选择购买股票来实现资本的保值增值。市场化特征明显体现了出来。群众踊跃地进入市场当中，成为市场的主体，资源配置的优势越发明显。真正让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全面推进。

第三，1992年10月9日，金杯汽车股票成功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募集8000万美元。从当下的角度来看，这是属于改革开放过程中典型的“请进来”“走出去”。在30多年前，这种创新可以说是空前的。金杯汽车股票的两地发行，给全国各地的企业经营者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也让每个关注改革进程的人了解了股票这种新生事物，对经济的发展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

1月30日，沈阳市将全市最大的工业企业——沈阳汽车工业公司委托给赵希友个人经营。委托经营机制的出现，为搞活大中型企业提供了新的经验。

2月10日，沈阳市拍卖行成立，它是全国首批八家拍卖企业试点单位之一，是沈阳乃至东北地区的首家拍卖行。1990年11月21日，成功举办了“首届公物、罚没物资拍卖会”，敲响了东北拍卖行业的第一槌。

3月2日，省政府发布《关于加速辽东半岛对外开放的若干政策规定》（以下简称《规定》），决定在辽东半岛进一步放宽政策，加速辽东半岛对外开放。《规定》提出，下放审批权限、简化审批手续；扩大外贸自主权；鼓励外商投资，在大连经济技术开发区、营口鲅鱼圈出口工业区、沈阳铁西工业区办试点先行区；扩大对外开放功能；搞好金融服务、发展外向型经济。

11月30日，中国最大的长途汽车客运站——沈阳汽车客运总站全部竣工。该站占地面积4.2万平方米，主楼及群楼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候车大厅和售票厅可同时容纳5000人候车，可在同一时间发出24辆客车。

12月18日，辽宁省辽河三角洲地区被国务院列为国家重点农业综合开放区。国家和地方对该开放区总投资16.5亿元，是新中国成立后辽宁省最大的农业投资项目。

12月，沈阳市在全国率先成立了集咨询、调解和仲裁于一体的沈阳市人才流动争议仲裁委员会。1990年更名为沈阳市人事仲裁委员会。